莱芜传捷报 血战孟良崮

发布日期:2024-09-20 20:20

来源类型:瞩望云霄 | 作者:Kosc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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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莱芜大捷

1  鲁南会议

1947年1月,鲁南战役后,国民党还没有从苏中、宿北和鲁南战役的失败中警醒。

南京。陈诚在他的官邸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认为国军虽然在内战以来损失了近30万,但苏皖解放区被占领,而且这是富庶地区,是陈、粟的根据地。现陈、粟主力被挤进山东境内,这应当说是国军在战略上的“胜利”,因为30万与国军几百万部队相比,仅仅是个小小的数字。他为他的这个见地而有些沾沾自喜,便向蒋委员长呈报,“共军大势已去”,“国军部队虽略受损失,但就全盘战局而言,实属莫大之成功”。与此同时,他还推断,共军经过连续作战,伤亡损失一定重大,而且部队刚刚集中,有不少原来的地方武装,战斗力不会强。临沂是山东解放区首府,共军必竭力死守。蒋介石见到陈诚的呈报后,觉得有道理。于是,蒋介石、陈诚便制订了“鲁南会战计划”。至此,蒋介石还嫌不够,还派陈诚坐镇徐州。

完成了鲁南战役后的华中部队,转移到山东解放区首府临沂休整。此时,华东战场的作战中心由苏北转入山东。陈、粟首长分析了华东战场形势,为迎接敌人的大举进攻,首先按中央军委命令,对山东、华中两支部队进行合编,正式组成华东军区、华东野战军,建立中共华东野战军前敌委员会(简称华野前委)。新四军兼山东军区、华中军区、山东野战军、华中野战军番号同时撤销。

华东野战军由原山东野战军、华中野战军和山东军区主力部队组成。陈毅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粟裕任副司令员,谭震林任副政治委员,陈士榘任参谋长,唐亮任政治部主任,刘先胜、张元寿任副参谋长,钟期光任政治部副主任。陈毅同时担任中共华东野战军前委书记。华东野战军下辖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纵队共九个纵队和特种兵纵队,后来又组建了第十一、第十二纵队。

第一纵队为原山东野战军的第一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叶飞,副司令员何克希,副政治委员谭启龙,参谋长张翼翔。第一、第二、第三旅依次改称第一、第二、第三师。原华中野战军第十三旅改称独立师,归第一纵队指挥。

第二纵队由原山东野战军第二纵队及华中野战军第九纵队三个团合编组成: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韦国清,副司令员张震,副政治委员康志强,参谋长詹化雨,政治部主任邓逸凡。第四旅改称第四师,第九纵队三个团组成第五师,第九旅改称第六师。

第三纵队由原山东野战军第八师和鲁南军区滨海警备旅合编组成:司令员何以祥,政治委员丁秋生,副司令员覃士冕,政治部主任刘春。第八师番号不变,滨海警备旅改称第九师。3月,把鲁南军区第十师调归第三纵队,改称第七师。

第四纵队为原华中野战军第一师:司令员陶勇,政治委员王集成,参谋长梅嘉生,政治部主任刘文学。第一、第二、第三旅依次改称第十、第十一、第十二师。

第六纵队为原华中野战军第六师:司令员王必成,政治委员江渭清,副司令员皮定均,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陈时夫,参谋长杜屏。第十六、第十七、第十八旅依次改称第十六、第十七、第十八师。

第七纵队为原华中野战军第七师:司令员成钧,政治委员赵启民,副司令员林维先,参谋长胡定千,政治部主任黄火星。第十九旅改称第十九师。第五旅改称第二十师。3月,以第二十师第五十九团和鲁中军区独立第四、第六团合编组建第二十一师。

第八纵队由原鲁中军区第四、第九师和警备旅合编组成:司令员王建安,政治委员向明,副司令员孙继先,参谋长张仁初,政治部主任王一平。三个师旅依次改称第二十二、第二十三、第二十四师。

第九纵队由原胶东军区第五、第六师及警备第三旅合编组成:司令员许世友,政治委员林浩,参谋长聂凤智,政治部主任刘浩天。三个师旅依次改称第二十五、第二十六、第二十七师。

第十纵队由原渤海军区第七、第十一师合编组成:司令员宋时轮,政治委员景晓村,副政治委员刘培善,参谋长赵俊,政治部主任肖望东。第七师改称第二十八师,第十一师改称第二十九师。

第十一纵队为原华中野战军第七纵队:司令员管文蔚,政治委员姬鹏飞,副司令员兼参谋长胡炳云,政治部主任李干辉。辖第三十一、第三十二旅。

第十二纵队为原华中野战军第十纵队:司令员陈庆先,政治委员曹荻秋,副司令员覃健、常玉清,政治部主任孙克骥。辖第六、第十、第三十旅。

特种部队司令员陈锐霆,政治委员张藩,参谋长钟国楚,政治部主任刘述周,辖榴炮团、野炮团、骑兵团、工兵团和特科学校。

除第十一、第十二纵队在苏中、苏北坚持斗争外,其余纵队共27万人,均在山东解放区执行内线作战任务。

华东军区由原山东军区、华中军区合并组成。陈毅任司令员,饶漱石任政治委员,张云逸任副司令员,黎玉任副政治委员,陈士榘任参谋长,舒同任政治部主任,袁仲贤、周骏鸣任副参谋长,唐亮、张凯任政治部副主任。

华东军区辖鲁南、鲁中、胶东、渤海、苏中、苏北六个军区,加之华东军事政治大学和东江纵队、淮北支队、滨海军分区,共约30万人。

鲁南军区司令员张光中,政治委员傅秋涛,副司令员郭化若、万春圃,副政治委员张雨帆,参谋长赵一萍,政治部主任张雄。

鲁中军区司令员王建安,政治委员向明,副司令员邝任农、钱钧,副政治委员高克亭,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李培南,参谋长张仁初。

胶东军区司令员许世友,政治委员林浩,副司令员王彬,副政治委员金明,政治部主任赖可可。

渤海军区司令员袁也烈,政治委员景晓村,副司令员宋时轮、廖容标、曾生,副政治委员王卓如,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周贯五。

苏中军区由第十一纵队兼。

苏北军区由第十二纵队兼。

华东军政大学校长由张云逸兼任,副校长余立金、曾生,政治部主任欧阳平。

这次整编,统一了组织、编制、制度,调整充实了基层组织,进一步实现了组织指挥上的集中统一。但由于国民党军大规模进攻在即,整编任务未能全部完成,许多工作是在莱芜战役以后进行的。

在部队整编的同时,中共中央华东局和华东野战军在临沂附近召开了前委扩大会议,即鲁南会议。

饶漱石在会上传达了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对当前形势和任务的指示,着重研究了加强部队建设和提高部队战斗力的问题。在会上,饶漱石作了《艰苦奋斗,迎接民主新高潮》的报告,陈毅作了《一面打仗一面建设》的报告。陈毅强调指出:“华东野战军是山东、华中部队的会合,是全解放区兵力最大最集中的地方,是解放区爱国自卫战争的主要战线之一,又是美蒋集中大军进攻的主攻方向。特别是今后山东地区将成为中国人民与美蒋恶势力的决战场所之一。因此,我们的任务很大,担子很重。”针对当时部队中存在的某些不良倾向,陈毅号召华东全军要树立整体观念,加强党的领导,加强政治工作,打破由于过去历史条件造成的山头主义、本位主义和游击主义;要加强群众观念和群众工作,遵守群众纪律,积极参加农村的土改运动;要“以战养战”“以战教战”,打一仗,进一步;加强军队内部及军政、军民团结,以争取伟大的胜利。

鲁南会议后,华东部队上上下下抓紧时间准备,迎接即将来临的大战。

2  筛选方案

1947年1月下旬,在华野指挥所,粟裕和华野的几个领导有些坐卧不安,他们一次次地围在一起分析研究着敌情。在粟裕脑中,中央军委的那封“争取在1个半月到2个月内再歼敌10个旅”的电报已经变成了一纸作战命令。他不断地考虑如何利用内线作战的有利条件,依托山东解放区,积极创造战机,打更大的歼灭战。

与此同时,国民党在徐州召开军事会议,制订了“鲁南会战”计划,集中近30万人由南北两线进攻山东解放区,企图在临沂附近或沂蒙山区同华东野战军主力决战,蒋介石派陈诚坐镇。南线由整编第十九军军长欧震指挥8个整编师(军)21个旅(师)为主要突击兵团,自台儿庄、新安镇、城头一线三路北犯临沂。北线由第二绥靖区副司令官李仙洲指挥3个整编师(军)共9个旅(师)为辅助突击兵团,自明水、周村、博山南下,乘虚直驱莱芜、新泰、蒙阴一线,企图捣毁解放军后方基地,配合南线聚歼华东野战军于临沂、蒙阴地区。另以8个整编师(军)担负陇海、津浦、胶济铁路沿线的守备任务。国民党军不但纠集了华东战场所有机动兵力,而且派出大批飞机配合作战。此外,还从冀南、豫北战场抽调4个整编师(军)集结于鲁西南地区,企图阻止晋冀鲁豫野战军东援和华东野战军西撤。

1月27日,一年前被迫起义并担任华中民主联军总司令的郝鹏举率所部叛变,捕杀我军联络干部朱克靖等7人。国民党军将其改编为第四十二集团军,置于海州以西的白塔埠、房山街地区,负责进犯临沂的侧翼掩护任务。

1月26日,华野领导经过反复研究,依据当前敌情,提出集中50个团的兵力,先打南线敌人右路的初步方案。

1月28日,中共中央军委电示陈毅、粟裕、谭震林:如果陈诚之进攻确将于2月上旬或中旬举行,我军拟以待其进攻再打为有利。31日又电示:蒋军日内即将进攻,似此甚有利于我军在野战中大量歼敌,我军方针拟宜诱敌深入。2月3日,又电示:敌发动进攻前,要抓紧时间休整部队,多一天好一天,休整即是胜利;敌发动进攻后,要诱敌深入,敌不动我不打,敌不进倒有利于我,不利于敌之地点我亦不打,要完全处于主动地位。歼敌时,要集中绝对优势兵力,先打弱者,后打强者。每次歼敌不要超过4个旅,最好是3个旅,一则保证速胜,二则手中留有未使用的大量兵力,可以接着打第二仗。中共中央华东局和华东军区亦下达了紧急动员令,要求解放区军民“一切为了战争,一切为了胜利”,全力以赴粉碎国民党进攻。

1月31日,南线国民党军分左、中、右三路开始北犯,妄图对我进行南北合击。

2月3日,华野拟订了在临沂及其以南地区作战的三个方案。如敌右路前进较快,则首先集中兵力歼灭整编第二十五师及整编第六十五师一部于郯城以东、东海(今海州)以西地区;若敌左路前进较快,则首先集中兵力歼灭整编第十一师于沂河以西的苍山地区;若敌左右两路均前进迟缓,而中路突出时,则首先集中兵力歼灭整编第七十四师于沂河、沭河之间,郯城以北地区。力争实现第一方案,即首先歼灭战斗力较弱且侧翼暴露之右路敌军。

依据第一方案,同日,华野三纵从正面对中路之敌进行了顽强的抗击,以诱敌左右两路突出冒进,然后寻机歼其右路,再逐个击破其他各路。但敌人并未中计,左右两路不仅不突出冒进,反而就地加紧构筑工事。而北线之敌李仙洲部则于当天分别由明水、博山向南进击,4日占领莱芜、颜庄等地。

2月4日,中央军委电示:“敌愈深入愈好打,我愈打得迟愈好。只要你们不求急效,并准备于必要时放弃临沂,则此次我必能胜利。目前,敌人策略是诱我早日出击,将我扭打消耗后,再稳固地占领临沂。你们切不可上当。晋冀豫野战军正积极行动,对华东地区作战会起到良好的配合作用。”

军委的这一指示,给了陈毅和粟裕很大的启迪--敌逼我在临沂地区作战,我们必要时可放弃临沂,作战的回旋余地就大得多。

陈毅放下手中的烟,对粟裕说:“南线敌人重兵密集,战机难寻,而北线敌人孤军深入,威胁我后方。我们不如改变原定作战方针,置南线敌重兵集团于不顾,而以主力北上,以绝对优势兵力歼灭北线之敌。”

粟裕觉得陈毅的这一想法十分高明,于是,他对战场实际情况又作了进一步的分析。

粟裕认为,与南线敌军比较,北线敌军兵力少,战斗力也相对较弱,且孤军深入。李仙洲本人在军事指挥方面的能力不强,缺乏同华野作战的经验。华野如将主力隐蔽北上,可占据绝对优势,有把握将其歼灭。歼灭此敌,可解除敌对华野后方的威胁,打通渤海、胶东和鲁中的联系。如果华野能歼山东之敌三分之二,将便于华野今后集中更大的兵力南下出击,向津浦线和中原发展。

2月4日,粟裕将自己对战场进一步分析的情况向陈毅作了汇报,陈毅非常高兴。而后,陈毅将粟裕对战场把握的情况告诉谭震林,谭震林觉得这个想法很大胆,可行性很强。前委成员一致同意粟裕的想法。在酝酿北上歼李仙洲集团的同时,华野首长还力争在临沂附近歼南线之敌一部,以打击敌人的气焰,隐蔽我军北上作战的意图。为此,华野于2月5日向中央军委提出了三个作战方案:第一,以第二纵队进攻白塔埠、驼峰镇地区的叛军郝鹏举部,并趁势威胁海州,诱敌东援或北进,相机予以歼灭;第二,如第二纵队行动未能吸引敌军东援或向临沂挺进,则除留一个纵队在临沂以南监视敌人外,主力集结于临沂以北休整,以待敌之北进,再选歼敌机会;第三,如南线之敌仍不北进,或北进后不便歼灭,则以一个纵队留在临沂地区伪装华野主力与其纠缠。主力则兼程北上,彻底解决北线之敌,进击胶济线,威胁济南,吸引南线之敌进至临沂以北山区或增援胶济线。而后华野再全力反击,视机各个歼灭南线之敌。

2月6日,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即复电批准了华野的北上作战方案,指出:“完全同意来电第三方案,这可能使我完全处于主动地位,使蒋介石完全陷于被动。”一个深思熟虑的作战方案拉开了序幕。

3  在南线摆出决战架势

2月6日24时,白塔埠、驼峰镇等阵地炮火连天,华野二纵发起了讨伐郝鹏举的战斗。

郝鹏举,曾任日伪淮海省省长。日本投降后,郝即投奔蒋介石,改换门庭,被国民党委任为新编第六路军总司令。1946年1月,郝迫于形势,率部起义,改编为华中民主联军,移驻山东解放区滨海地区。新四军为加强其内部政治思想建设,应邀派进去一批政工干部。1947年1月,国民党军以31万人马企图在鲁南临沂地区寻歼华野。郝鹏举见势重投国民党,被委任为第四十二集团军总司令及鲁南绥靖区司令官,所率4个师约万人,分驻在白塔埠、驼峰镇等地,充当国民党军“鲁南会战”的马前卒。

2月3日,二纵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韦国清接到讨郝命令,当晚即率部东进渡过沭河。5日进至白塔埠、驼峰镇地区。四师负责攻击马小埠子、东小埠子,经过5个小时的战斗,次日拂晓两处即被克,除少数敌人逃至白塔埠之外,大部守敌被歼。六师负责攻击蔷薇村,所属十八团向王小埠子发动攻击,连攻几次,未获成功。师长滕海清从俘虏口中得知,该镇有敌二师师部和一个团,随即增加兵力发动新的攻势,迫敌弃阵而逃。六师跟踪追击,歼灭逃敌。2月7日,四师、六师向白塔埠发动攻击,一举突入镇内,生擒被蒋介石委任为总司令不及十日的郝鹏举。

五师主攻驼峰镇。向驼峰发起攻击时,由于出击地点选择不当和火力不够集中,连攻几次均未奏效。师长姚运良组织部队总结经验教训,后集中3个团分三路同时发动进攻,迫敌弃镇南逃。讨郝战斗历时一天,歼敌集团军总部及二师、四师共5000余人。陈毅同志接到战报,欣然提笔写下了《示郝鹏举》一诗。诗曰:“教尔作人不作人,教尔不苟竟狗苟。而今俯首尔就擒,仍自教尔分人狗。”

也许是郝鹏举汉奸本性使然,此时他以为陈毅司令员还会仁慈地宽恕他,一再请求要见陈毅司令员。陈毅接见了他。他见到陈毅,连忙下跪,挥泪求饶,请求给他一条生路。陈毅义正词严,痛斥其叛逆行径,说道:“目前你既然到了此地,一切由人民处理……我立刻派人送你到后方去,听候发落好了。”郝鹏举瘫坐在地,俯首连说:“我对不起军长,请军长饶命……”

我军生擒郝逆,并有直取海州之势,但各路敌军置郝军于不顾,仍按原定计划向临沂齐头并进。陈毅、粟裕命令部队一面加强对北边李仙洲集团的侦察,一面加紧准备北上。

2月10日,华野下达了全军主力北上歼灭李仙洲集团的行军命令。

华东野战军参谋长陈士榘带领二纵、三纵留守南线,他命令各师团都以华野主力纵队番号相称。陈毅同志为动员解放区军民打赢这一战役,亲自写了《决胜之歌》。歌词是:同志们,战斗吧!自卫战争决胜的时刻到了,把华东变成蒋军的坟墓!让敌人的进攻,像沂蒙山的雪、沂河的水,迎风消解,化为尘土!让我们以空前的歼灭战,欢庆胜利的新春,向着即将诞生的新中国,红旗报捷,狂歌献舞!

陈参谋长命令部队将这首歌的词曲油印,发到前线的战壕里,故意让敌人发现。此外,他还不断组织部队和驻地老百姓大挖工事,大设鹿砦、路障,扬言誓死保卫临沂。

国民党军信以为真。华野主力部队已隐蔽北上数日。南线国民党军七十四、八十三师等还频频向坐镇徐州的陈诚报告:共军主力仍麇集在临沂周围,正在夜以继日地抢修工事。

与此同时,为延缓敌人向北推进,并使敌人更加相信华野部队的战场中心仍在南线,华野三纵司令员何以祥和政委丁秋生命令第七、八师迎击来敌。七师先在榆林、唐家桥正面阻击推进最快的敌七十四师,八师则于马头西北阻击沿沂河两岸北进之敌。随后,三纵和二纵一个师移至沂河、沭河之间实施阻击。2月12日,敌七十四师、八十三师等在十八辆坦克、四架飞机和大量火炮的掩护下,同时向李家庄、小哨、八里屯、七级山等村镇发起攻击。三纵和二纵一部顽强抗击,予敌以重大杀伤,随后稍向后撤。14日,蒋军气势汹汹地迫近临沂城,将部队做梯次展开,摆出一副决战架势。

陈士榘参谋长见滞敌前进的目的已经达到,遂令三纵等部不声不响地北撤,移至临沂以北高里地区待机。

2月15日,国民党军不攻而破临沂。他们以数万之众进入市区,却不见华野一兵一卒,也很少遇到临沂老百姓。尽管如此,南线蒋军仍将战功吹得震天响,他们说“在临沂围歼共军16个旅”,“共军伤亡惨重,不堪再战”。陈诚更是得意扬扬,说:“陈毅残部已无力与国军作战,欲与刘、邓部会合。国军正追剿中。山东之大局指日可定。”

为进一步迷惑敌人,华野指挥部专门派出一支部队日夜兼程赶至兖州,组织民兵在运河上架起一座又一座浮桥。此外,指挥部还派出另一支部队协助当地政府,在黄河各渡口上筹集大量船只。

鲁中军区第二军分区司令员封振武率领分区三个团沿着泰(安)、新(泰)公路,经徂徕山,昼夜不停地向泰安方向运动。途中,一些兄弟部队也按照野战军指挥部的命令向兖州佯动,并在运河上架桥,制造我军即将西渡黄河的假象以迷惑敌人,掩护华野主力隐蔽地向莱芜地区开进。

不久,陈毅突然派人把封振武找来,对他说:“现在情况很急,大部队走后,李仙洲指挥的四十六军(即整编第四十六师)可能乘机由莱芜南犯,占领新泰、蒙阴两县。现决定由你率分区三个团阻击敌四十六军,迟滞其行动,使他不能那样快地进占两县。你们能抗击5天到7天最好。”封振武想,二分区的三个团都是新建不久,装备也差,能抗击四十六军2.3万人一个星期吗?因而面有难色。陈毅看出了他的顾虑,便说:“当年诸葛亮大摆空城计,身边只有两个老兵和一个琴童,迷惑了握有重兵的司马懿。你现在有三个团的兵力,还不能同敌人周旋一番吗?你这个阻击战打得越好,越有利于我们大部队调整部署。”然后说,“详细情况请粟裕司令给你说吧!”

粟裕把封振武带到作战地图前,对封振武说:“这次给你的任务很艰巨,但也有许多有利条件,完成任务不成问题。首先,敌人这个部队同他的上级有矛盾,对南犯蒙阴不甚积极,正处在进退两难之际。另外,你们可以打出主力部队的番号,虚张声势,迷惑他们。陈军长不是教你唱空城计吗,就是要造成敌人的错觉。古时不是有个孙膑庞涓的故事吗,孙膑用每日减灶的办法诱庞涓上当,你这次不妨以增灶的办法,使敌人摸不清我们的虚实……”

随后,封振武即率领部队向西走,每经过村庄都特地多搭草铺,走时一个不拆。国民党军果然中计,陈诚据情判断我军向西走无疑,因而命令一度犹豫的第二绥靖区副司令官李仙洲放胆率部南进,实现南北夹击作战计划。

4  李仙洲钻进“口袋”

李仙洲,黄埔军校第一期学员。1932年7月,其奉命参加对鄂豫皖苏区的第四次“围剿”。1933年至1936年,李先后在江西、黄河西岸进逼红军。抗战爆发后,李仙洲率第二十一师开赴华北,在居庸关一带与优势装备的日本侵略军鏖战七昼夜,全师伤亡及失踪官兵达2000多名。

1946年,李仙洲转任徐州绥靖公署济南第二绥靖区副司令官,成了资历较浅的王耀武的副手,第二十八集团军番号也随之撤销。

此次,李仙洲任北线总指挥,他指挥霍守义的第十二军、韩练成的整编第四十六师、韩浚的第七十三军,自明水、淄川、博山南下策应,企图南北对进,夹击鲁中、鲁南解放区,迫使解放军在临沂地区展开决战。

华野部队接到北上命令后,立即迅速向各自的预定集结地域隐蔽开进。广大指战员不畏艰苦,克服和忍受各种困难,冒着雨雪严寒,夜行晓宿,行进在道路崎岖的鲁中地区。与此同时,山东省支前委员会和华野后勤部队,则进行着巨大的组织工作,依据华野作战方向的改变,重新调整和部署各项支前和战勤工作,使原先集中在临沂方向的民工支前大军迅速掉头随军北上。从临沂至莱芜地区的150多公里的北进途中,几十万支前民工队伍风餐露宿、跋山涉水,用肩挑、畜驮和推独轮小车,把近亿万斤的粮草、弹药及时地转运到北线。在敌军南下时,我军空舍清野,不给敌留下一粮一柴;到处布雷,频繁破路,陷敌于极大困境。

2月10日,陈毅和粟裕在指挥部商量作战方面的情况,忽然有哨兵来报,说在蒙阴前面抓到一个国民党姓李的“高级特务”。陈、粟吩咐赶快送进来。原来,那人竟是被派到敌整编第四十六师,去同该师师长韩练成联络的敌工科长杨斯德。

韩练成过去曾在中共南京办事处的安排下,见过董必武等人,同解放军早就有联系。解放军派杨斯德和刘贯一两人到韩部联络。这次是韩练成托杨斯德来通报情况的。杨斯德通报的情况是:李仙洲率第七十三军军部及第十五师位于颜庄,第一九三、第七十七师分别位于和庄和张店(今淄博市);第十二军军部率两个师位于莱芜、口镇地区,其新三十六师归第七十三军指挥,位于蒙阴寨;第四十六师位于新泰及其周围。得到情报后,华野随即定下了先歼灭敌第七十三、第十二军,再解决第四十六师的战役决心。

敌人于2月15日进占临沂后,坐镇济南的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从航空侦察中发现华东野战军有部队经费县向西北运动,遂对进占临沂的“捷报”产生怀疑,判断华野会放弃临沂掉头北上,赶紧在16日命令李仙洲集团急速回师,缩回莱芜、颜庄地区。但蒋介石、陈诚却相信了他们的部属所发来的“捷报”,又得到了我军在运河上架桥、有西渡迹象的情报,认为我军“东临大海、西际湖山、局促一隅,流窜非易”,“似将在东阿、范县间渡黄河”。因此严令李仙洲集团再度南进,确保新泰、莱芜,并派部队向蒙阴、大汶口侧击“陈匪”。同时,又令第十五师、第六十四师等部西进临城,沿津浦路北上兜堵“奸匪”。李仙洲部收缩后,华野坚持既定决心。17日,李仙洲部重占新泰、颜庄。

2月18日,华野对原定作战部署作了新的调整,进一步明确区分了各纵队的任务,以第一、第八纵队攻莱芜,第四纵队攻颜庄,第七纵队切断敌第四十六军与第七十三军的联系,第六纵队攻口镇,第九纵队控制博山以南。战役原定19日发起,因时间仓促,准备不周,决定延至20日。

王耀武查明了华野主力北移,准备攻歼新泰、莱芜的企图,令新泰、颜庄之敌星夜北撤,并令第七十三军之七十七师迅速自张店经博山南下归建。华野随即又对作战部署作了相应调整,决定由第八纵队主力与第九纵队一起,以伏击手段,首歼南下归建之敌七十七师于博山以南地区。战斗预计于20日15时发起,并定于当晚攻歼莱芜、颜庄之敌主力。

2月19日,华野八纵、九纵主力进至和庄,设伏部署刚刚就绪,敌七十七师就进至和庄。为防止颜庄敌四十六军向莱芜靠拢,华野遂改变原有计划,提前两小时向该路立足未稳之敌发起攻击。

九纵二十五师悄悄抢占和庄东北、西南一带高地,随后即以七十三团主攻和庄,以另两个团向和庄附近之敌发起攻击。八纵两个师向不动村发起攻击,鲁中军区警备第五团则在西北方向策应。战至当日18时,六十五团夺取燕子山,六十六团、六十九团相继夺取金山、凤凰山及其北侧据点,迫残敌缩至不动村镇内固守。2月21日,六十九团三营与六十八团一营乘胜向该镇发起总攻,经两个多小时的激战,将敌大部歼灭。

九纵两个团向收缩和庄周围之敌发起攻击,很快突入镇内。

由不动村、和庄夺路而逃至青石关的残敌,被守候在那里的鲁中军区警备五团全歼,敌师长田君健被击毙,敌七十七师覆没。

九纵离开胶东,首仗告捷,司令员许世友非常高兴。战斗还没有结束,许世友即打电话对华野参谋长陈士榘说:“前些日子要你尽快给我纵下达任务,怕肥肉被别的纵队抢走了,轮到我们只剩下些汤。可这次,七十七师这块肥肉却让我纵和八纵吃上了……”

吐丝口南距莱芜12公里,是由胶济路进入沂蒙山区的咽喉要地。该镇不大,镇内街道依山,民房交错,城墙坚固,建有六座城门,门楼上敌火力甚强。李仙洲集团军总部将它作为向南进攻的一个补给基地,囤有百吨弹药和数十万斤粮食。

六纵司令员王必成和政委江渭清进行精心研究,决定以十六师全部和十八师两个团担任主攻,用四面攻围战法夺取该镇。

2月20日19时39分,十六师各部向该镇发起攻击。四个团苦战一夜,只占领镇内一席之地。王必成厉声说道:“这个新编三十六师还真不熊,我叫他最多活不了三天!”说罢,他和副司令员皮定均率参谋人员进入镇内,勘察地形,了解敌情,对部署作了相应调整,然后再令部队发起新的攻势。

2月21日15时,进入镇内的四个团同时发动攻势,仍然难以突进。十七师则在镇北一举吃掉敌人一个团。后敌三十六师一○六团向南突围进入吐丝口镇,十七师两个团和纵队特务团迅速予以歼灭,毙伤和生俘敌1200余人。

2月22日17时,皮定均副司令员指挥五个团发起第三次总攻。

当晚,四纵赶到莱芜城郊,接管一纵二师阵地。此时,进抵莱芜近郊的华野部队,除一纵、四纵,还有七纵、八纵各一部。10万余人把龟缩在莱芜城内和东门外几个高地上的4万多蒋军围得严严实实。

锦阳关地处明水之南、莱芜之北,两侧山峰险峻、关口奇窄。2月20日20时,二十八师一部攻占该关。21日9时,二十八师一团与三团一营攻占锦阳关北面大寨山。随后,二十八师三团配合独立师在黑峪口、水淹洞,与敌九十六军暂十二师激战五个多小时,迫敌败走。

见此情景,十纵司令员宋时轮深有感触地说:“把我纵放在这里,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不过,这种情况也难以避免。打仗就像演戏一样,有的部队当主角,有的当配角,有的也就只能跑跑龙套罢了。”

一纵和八纵二十四师负责攻歼莱芜的李仙洲集团总部、七十三军军部及十五师。一纵于2月20日22时发起攻击。一师二团攻占城北四○○高地后,继而攻占矿山、马良庄。三师七团经三次强攻,突入小曹村;八团在城西南进攻曹家庄、马湾崖,歼敌还乡团一部。二师于21日凌晨攻占了城东的戴家花园、吴家花园。至此,一纵对莱芜已构成三面包围。

莱芜城内的国民党军面临危局,一筹莫展。李仙洲深知,不论做何种选择都难以摆脱挨打处境。2月21日晚,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发来电报,要他们尽快“将在莱芜的部队全部撤至明水及其以南地区,集结待命”。李仙洲立即召集七十三军军长韩浚、四十六师师长韩练成、前方指挥所少将高参王为霖、第二绥靖区司令部第二处少将处长陶富业等会商,分析形势。李仙洲认为在共军重兵包围之下,突围不利,因而不同意撤退。但韩浚和韩练成等主张遵命后撤,他们认为如不撤退,败难辞咎,胜亦无功,况且城内粮食仅能维持三天,若不撤,从外面接济粮弹殊非易事。李仙洲便说:“既然诸位主张遵令撤退,我无异议。但是,既要撤退,宜早不宜迟,应立即开始行动。”第七十三军军长韩浚主张于22日凌晨开始撤退,整编第四十六师师长韩练成则说,该部驻城外,收拢部队需要时间,力主推迟一天。最后决定在23日撤离莱芜。

与此同时,王耀武派其副参谋长罗辛理携信飞去南京,当面向蒋介石报告此战况和突围计划。蒋介石深思半晌,说:“敌前撤退不利。既已下令北撤,应特别注意后尾及两侧的安全。”蒋介石说完后,带着不安的情绪匆忙给王耀武写了封信,信中言道:“罗副参谋长带来的信已收阅。敌前撤退,如部署不周密,掌握不确实,就会受挫折。应周密部署,并派强有力的部队做后尾及侧后的掩护。固守吐丝口的新编三十六师必须坚守原阵地,以此作为北撤部队的依托。我当严令王叔铭(时任国民党军空军副总司令)指挥空军集中力量轰炸扫射,竭力掩护部队转移,并祈上帝保佑我北撤部队的安全和胜利。”

野指获悉敌突围决心后,即下令阻击部队略向后缩,以诱敌出城。

陈毅又接见从敌整编第四十六师归来的刘贯一,将作战步骤告诉了他,要他在我军攻歼李总部时阻止韩去增援。为了求得此次战役的彻底胜利,陈毅要他和杨斯德继续留在韩部积极活动,动摇韩部军心,并要防备对方在紧急情况下可能翻脸而产生的危险。最后,陈毅深情地对刘贯一说:“我代表党中央和华东局,向你们两位同志表示党对你们的态度。党对同志们是非常爱护和关心的,为了完成这一光荣任务,需要你们两位同志去担当,你们两个人要留下来继续在那边同2.3万敌人斗争。”这使刘贯一十分激动,他说:“受党和上级耐心教育了好几年,我虽然水平不高,但是在任何情况下决不会向敌人屈服,请上级放心!杨科长的水平比我高得多,他也决不会向敌人低头,亦请首长放心!”

这时,莱芜城东北方向发生了战斗。作战室向陈毅报告,这天早晨,敌第七十七师由博山南下,午后到达莱芜城东北之和庄、不动地区。预伏在该地区南北一线山地的第八、第九两纵队主力立即发起突然攻击,战斗进展顺利。陈毅十分高兴,对粟裕说:“我们前后改变了七次作战方案,总算把李仙洲抓住了!”当晚10时30分,陈毅即下令全线发起进攻。

2月22日入夜,李仙洲受到华野各纵猛烈攻击,亲自登上南城墙指挥,命令城南守军撤至莱芜城外的汶河北岸及城东高地,引诱华野追击。当华野渡河追击时,他又命令城上城下部队合力反击。天亮前,华野暂时退回河南山地。在此期间,李仙洲得到报告:城外西北角最高山头已被共军攻占。这个制高点的丢失,不但使城内顿感威胁,而且将严重影响第二天的全军撤退。李即命令不惜任何代价,务要夺回该山头。经过反复猛烈地争夺,拂晓前将这个制高点重新占领。

2月23日晨6时,敌整编第四十六师师长韩练成神秘地失踪了(韩练成在中共联络人员帮助下,脱离该师,隐身于莱芜城内)。李仙洲感到事情有些蹊跷,即赶到部队集合场地,问该师军官:“你们师长哪里去了?”众答:“不知道。”于是,李立即派人到处去找,结果踪影全无。至8时许,第七十三军军长韩浚前来问李为什么还不出发。这时已延误了两个小时,几万人马不能再等,李仙洲这才满腹狐疑地下令各部开始行动。李仙洲部分两路向北齐头并进。10时许,先头部队在城北十余里的芹村、高家洼一带,遇到华野四纵和七纵的进攻。李仙洲对韩浚和整四十六师参谋长杨赞谟说:“当前共军约有五六个师,我军尚有六师之众,人数相当。而共军武器装备远逊于我军,且我军士气未衰,尚可一战。我军应乘北撤之机,将来犯共军全部歼灭,至少也要歼其大半!”韩、杨均表示同意。李具体计划是,令莱芜城北高地的后卫部队和吐丝口镇的新编第三十六师固守原阵地,东、西两路军增强左、右侧后卫兵力,向前来围攻的华东野战军施行全力反击。冲出重围后,再从东、西对华野部队实施反包围。同时令城北高地和吐丝口镇的部队分别从南、北两端出击,形成四面围歼的形势。李仙洲认为,这着“妙棋”如果实现,即使不能全歼解放军,也可“给以沉重的打击”。

但李仙洲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过12点钟,当其后续部队刚刚离开莱芜城和城北矿山阵地之后,华野四纵一个师和七纵一部即断了其后路。攻打吐丝口的六纵虽仍强攻不下,但坚决卡死了敌北撤的咽喉要道。与此同时,预伏在东西两翼的强大华野突击兵团,只等命令,立即出击。

13时整,红、蓝、白三色信号弹升上天空,华野部队以排山倒海之势,同时从东西两面发起大规模冲锋。一时间,枪炮声、飞机声、喊杀声混成一片。敌萧重光师和海兢强师首先被斩成几段,随后被一块块分割,最后被各个歼灭。萧重光和海兢强二人则被当场活捉。

国民党空军副总司令王叔铭(李仙洲黄埔军校一期同学、同乡),亲自率领几十架轰炸机、战斗机,飞临战场上空来帮助李仙洲逃跑。李仙洲眼看无力自保,急忙通过无线电话请求王叔铭“全力向共军轰炸、扫射,务期与地面部队协同作战”。尽管王叔铭下令向华野阵地猛轰,但已无法挽救败局。

面对如此严重的形势,国民党军队中那些高级将领和幕僚们争相逃命。李仙洲身边开始还有个七十三军军长韩浚,可在他腿部负伤之后,韩浚即不辞而别。李只好一个人挣扎着继续向北缓行,不久因头昏栽倒在沟里,被路过那里的华野八纵二十四师一个副教导员发现,当了华野的俘虏。

李仙洲被俘之后,不胜感慨地说:“早知道你们会找到我头上来,可他们一定要我来碰!”

李仙洲在莱芜战役中左腿受伤被俘。当时他想,作为蒋介石的嫡系将领反共多年,一旦落到共产党人手里,迟早会被杀掉。华野首长在那么多的俘虏中一时辨不出谁是李仙洲,后通过做一位小兵的工作才知道。于是,华野工作人员去找李仙洲,说有事同他谈。他一离开,立即有十几名人员跟着他,问他是不是李仙洲,他就是不说。后来,华野尽力给他治伤,着意照顾他的生活。华野首长让华东野战军特种兵纵队司令员、他的原部下陈锐霆去看他。陈锐霆问他可有什么不便,他说就是有点儿冷。陈锐霆当场脱下自己的毛衣给他穿上,他非常感动。与此同时,陈毅特别关照炊事员说:“李仙洲是山东人,爱吃水饺。”同时又交代,“他愿吃什么就做什么。”3月15日,陈毅亲自探视正在养伤的李仙洲,同他进行了亲切交谈。谈话间,陈毅拿了个小板凳,垫在他的伤腿下面,说:“受伤的腿需要垫高一些。”这使李仙洲深受感动。

李仙洲腿伤痊愈之后,即被转移到后方,在东北战犯管理所和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一面学习,一面劳动。

莱芜战役从2月20日发起,至23日结束,短短3个昼夜,华东野战军即以弃守临沂和伤亡8000人的代价,歼灭国民党正规军第二绥靖区前进指挥所、2个整编师(军)部及其所辖的6个旅(师)、第十二军新三十六师大部,毙伤俘国民党军官兵5.6万余人。其中俘获绥靖区副司令官1名、正副军长各1名、正副师(旅)长12名,击毙正副师(旅)长各1名。连同南线及胶济沿线作战,共歼国民党军达7万余人,缴获各种火炮350余门、汽车50余辆,击落飞机4架,控制了胶济路西段及其南北地区,使鲁中、渤海、胶东、滨海等区连成一片,巩固了后方基地。24日,中共中央军委致电祝贺莱芜大捷。

莱芜战役的胜利,使蒋介石南北会师、侵吞整个山东的“鲁南会战”计划成为一场梦。蒋介石在政治上与军事上遭到一次又一次沉重的打击,进一步加深了国民党内部的混乱和高级将领间的矛盾,徐州绥靖公署主任薛岳因此被撤职。此后一个多月,国民党军未敢再组织进攻。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在给整编第八十三师师长李天霞的信中痛心疾首地悲叹:“莱芜战役损失惨重,百年教训,刻骨铭心!”

二、大战孟良崮

1  大矿地会议

1947年3月11日,延安上空连续响起了防空警报。几十架美制飞机轮番空袭,引擎声、机枪声、爆炸声连成一片。整个延安都在燃烧。

3月13日,胡宗南对陕甘宁边区实施全面围攻。当时,我西北人民解放军在陕甘宁边区的部队只有2万多人,而胡宗南部是23万,可以说是1:10。

3月15日,蒋介石命令堵住黄河花园口缺口,强使黄河回归故道,构成从西风陵渡至山东济南约1000公里的正面黄河防线,以切断人民解放军晋冀鲁豫与华东两个主要战场的联系,阻止晋冀鲁豫野战军向南支援山东战场,并保障其从晋冀鲁豫战场抽兵用于东西两翼,在南线形成中间防御、两翼进攻的“哑铃形”的战略态势。其战略意图是:压迫华东野战军至鲁中地区而加以消灭,或驱逐华东野战军北渡黄河退至华北。在重点进攻得手后,再进攻华北、东北,达到将人民革命力量各个击破的目的。蒋介石把这次战略方针和重点进攻的成败,视为“关系党国存亡”的大事。

3月19日午时,国民党军侵占了延安。胡宗南以损兵5200人的代价,换取延安一座空城。

在山东解放区,国民党虽已遭到我军严重打击,但仍不甘心失败,将冀鲁豫战场上的王敬久集团调至山东,连同山东战场原有主力,整编组成3个兵团。加上第二、第三绥靖区所辖部队,用于进攻山东解放区的总兵力达24个整编师60个旅,45万余人。

为了粉碎国民党重点进攻,3月6日,中央军委电示陈毅、饶漱石、张云逸、黎玉、粟裕、谭震林、陈士榘,指出华野应以“主力5个纵队争取休整半月以上,甚为必要”,下一步行动,“待敌情发展再行决定。但考虑行动应以便利歼敌为标准,不论什么地方,只要能大量歼敌,即是对敌人之威胁与对友军之配合,不必考虑距离之远近。转入外线之时间,现亦不必顾虑”。

3月10日,中央军委指示:“全军彻底休整一个月,以利而后作战。”

3月8日至11日,华东军区和华东野战军召开了高级干部会议,主要是传达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指示,总结莱芜战役经验,讨论如何贯彻执行“一面打仗,一面建设”的方针。同时,野战军领导机关还召开了政治工作、参谋工作、后勤工作等会议,全面总结经验,部署工作。

召开这次会议的地点是位于淄川东南的一个叫作大矿地的地方,德国人曾在这里开过煤矿。莱芜战役后,陈毅等率华野司令部移驻这里。据说这里是《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的故乡。这次会议在习惯上亦被称为“大矿地会议”。

3月13日,华东局、军区、野战军的领导联名向中共中央和毛泽东主席报告了部队休整计划。报告说:“我们在前指集议,传达和讨论中央对时局和任务的指示,开了师及纵队干部会议,商定部队休整到3月底。项目是,深入中央的指示讨论,如何去完成今年作战新任务,并整顿纪律和军事操习,同时续开参谋会议、政工会议。陈、粟、谭抽时间到各纵队去研究和帮助工作,饶、黎、张、舒抽时间到渤海、胶东布置工作,同时成立八、九、十纵队的编制。另外,如能休整至3月底,可从渤海补入1万新兵。4月初,胶东亦有1万新兵陆续补充进来。从渤海运粮1亿斤至3亿斤到路南供应,同时从渤海、胶东、鲁中抽5个地方团把各纵队均补足9个团。以上各事办妥后,4月份即寻敌作战,执行新的作战任务。此时,如南面或津浦之敌保持比较分散的状态,即连续在一个月内歼两三个军,是比较有保证的。”

在此期间,华野各纵队抓紧时间进行了一个月整训。开展了形势教育,完成了部队整编,加强了军事训练,提高了部队战斗力。

这是华东野战军自解放战争以来最有成效的一次整训。

2  围泰打援

1947年3月底,顾祝同指挥汤恩伯、王敬久、欧震三个兵团,开始向山东解放区发起大规模进攻。国民党对山东的重点进攻正式开始。

此次进攻,顾祝同、汤恩伯、王敬久、欧震等人显得小心翼翼,他们采用密集平推、稳步前进、不轻易分兵的新战术,每天前进不超过10公里,最慢的一天甚至只前进两三公里。

在兵力配备上,顾祝同等继续采取了“硬核桃”配“烂葡萄”的部署,将整编第七十四师、第十一师和第五军这些一等王牌主力部队摆在第一线中央位置,左右两翼各配备几支杂牌部队和二流部队。他们想,若华野要插入中间攻击其中一支王牌军,两翼的杂牌部队和另外两支王牌军即可接应增援;若华野先打两翼杂牌军,他们则准备先牺牲几个“烂葡萄”,等华野疲惫之时,再以“硬核桃”王牌主力出击,则可获全胜。蒋介石、陈诚对此配备方案十分满意,认为是绝对保险的“万全之策”。陈诚甚至得意扬扬地吹嘘:“共军啃不动‘硬核桃,只有去吃烂葡萄。等他吃烂葡萄坏了胃口时,我们的硬核桃’一定会噎死他们!”

此时,陈毅与粟裕、谭震林、陈士榘等拟以第二、七、八纵队82 000人进入郯城、马头、新安镇,占领运河线,继而渡运河西进,直逼津浦南段,诱敌七十四、八十三师两师南援。而后,或歼灭南线之敌七十四、八十三师,或歼灭由泅水向东南增援之十一师,或歼灭大汶口向东进犯之第五军。

4月20日,敌七十二师从汶上、宁阳地区北进,占领泰安,较为孤立。华野即定下围泰(安)打援方案,遂以三纵、十纵等包围泰安,吸引敌整编第七十五、八十五师北援,准备在运动中予以歼灭;以四个纵队待机歼灭可能自泗水、平邑北援之敌。

为了进一步明确华野首长围泰打援的计划,三纵八师根据上级的指示和敌情、地形等情况,又进行了一番讨论,明确二十二团担负攻城任务,二十三团攻打城西南角的制高点蒿里山和火车站,二十四团肃清南门西城关的敌人。

4月24日黄昏,二十三团发起进攻,他们向蒿里山主峰冲击。敌人用密集的炮火拦阻,接着拼命地组织反击。激战半夜,二十三团伤亡较大。二十四团突击连打下南门以西的几个地堡,无一人伤亡。这个连的连长是郭继胜。师长王吉文即让作训科长带着一个参谋到二十四团去总结经验。作训科长很快把经验总结了出来,发现郭继胜在战斗中充分运用小群动作,把突击班分成一个个战斗小组,每个小组的战士相互掩护,交替前进。于是,师领导立刻分头下到部队,搞起了战前小练兵。经过一天的练兵,二十三团再度向蒿里山发起冲锋,总共才用了30分钟,将守敌一个营全部歼灭。接着,二十三团又占领了火车站。二十四团也将城关之敌消灭。

4月25日晚9时,二十二团从西门开始攻城,战斗英雄林茂成带领突击队,仅用15分钟就炸开了敌城门。二十四团和后续部队一下拥进城去。同时,十纵也从东门突破。枪声在城里响,炸药、手榴弹在城里爆炸,部队源源不断地开进城去。到天亮,随着逐渐稀疏的枪声,敌整编七十二师2万人被消灭,七十二师师长杨文泉也被生俘。

正当部队打扫战场时,一架敌机嗡嗡地在头顶上空飞旋,还没等它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被我军战士用机枪、步枪击中,一头栽到我军的指挥所前。

王吉文师长拿着一部新缴来的照相机,对大家说:“吃烧鸡的走哟!”然后,大家笑声朗朗地向燃烧着的敌机走去。

此战,虽然由于各路敌军害怕我军打援,始终未能出援,打援计划未能实现,但我军歼灭了敌有生力量,迟滞了敌人的进攻。

3  大鱼上钩

5月初,华野决定进一步调动和分散敌人,以两个纵队南下鲁南,以另一个纵队南下苏北,威胁敌人后方,吸引敌军回师或分兵,以便在运动中歼敌。华野将此设想上报后,5月4日,中央军委即复电指示:“敌军密集不好打,忍耐待机,处置甚妥。”同时指示,“你们后方移至胶东、渤海、脐济线以南广大地区,均可诱敌深入,让敌占领莱芜、沂水、莒县,陷于极端困境。然后将其歼击,并不为迟。唯一要有极大耐心;二要掌握最大兵力;三不要过早惊动敌人后方。”

5月6日,中央军委又电示:“得悉青驼寺歼敌三千,但因一纵远去宁阳,来不及集中兵力打敌七十四师等部,失去一个歼敌机会。目前形势,敌方要急,我方并不要急。鉴于青驼寺教训,尤不宜分兵,不但一、六纵不宜过早分出,七纵亦拟宜暂留滨海地区一个月左右,作为钳制之用,一个月后看情形再行南下。因此,五、六两月你们除以七纵位于滨海外,其余全部集中于莱芜、沂水地区休整待机。待敌前进或发生别的变化,然后相机歼击。第一不要性急,第二不要分兵,只要主力在手,总有歼敌机会。”

5月6日晚,设在西王庄的华野司令部内,灯火通明。

陈毅、粟裕、谭震林、陈士榘等根据中央军委指示,连夜研究、调整作战部署,决定放弃以第七纵队南下苏北和第一纵队去鲁南的计划。命令已位于新泰以西的第六纵队就近南下至平邑以南地区,不再以牵制敌人为主要任务,不采取积极行动,而隐伏于鲁南敌后待命。考虑昌潍之敌筑城较久,王敬久兵团和“第二绥靖区”增援较近,而鲁中之敌已向前推进,正可捕捉战机。因而暂缓北攻昌潍,主力与敌脱离接触,集结于莱芜、新泰、蒙阴以东地区,摆开阵势,待机歼敌。

粟裕笑道:“我军这一行动,必能给敌人造成错觉。顾祝同会以为我主力已由沂蒙公路一带转移到淄川、博山地区。南京又有空前大捷的牛皮可吹了!”

陈毅接着说:“汤恩伯一定会狂起来,抢个头功!”

谭震林说:“这样做,他就离自己的末日不远了。他进攻山东以来还未败过,也该败了!”

果然,事后蒋介石、顾祝同误认为“共军伤亡惨重,无力再战,被迫向淄川、博山地区撤退”。

5月10日,蒋介石、顾祝同发出“跟踪追剿,进出于莒县、沂水、悦庄、淄博一线”的密令。国民党三大机动兵团,几十万大军,开始一窝蜂地向东、向北“追击”。

急于抢头功的是第一兵团司令官汤恩伯,他不等两翼的王敬久、欧震兵团统一行动,于5月10日即令其第七军和整编第四十八师从河阳出动,先头占领苗家区、界湖,且有续犯沂水趋势。由于该敌位于敌之右翼,比较暴露,华野拟首先歼灭并视机打援。但这路敌军是桂系部队,打仗很狡猾,又较顽强,和他们作战要拼消耗,很难有俘获,不是理想的打击对象。

5月11日,第一兵团各部开始北犯。当日晚,华野首长从秘密材料中获得敌汤恩伯兵团具体作战部署是:以整编第七十四师为中心,第二十五师、第八十三师分别为其左右翼。以第六十五师保障第二十五师翼侧,第七军和第四十八师保障第八十三师翼侧,限于12日(后改为14日)攻占坦埠。同时,王敬久兵团之第五军,欧震兵团之第十一师等部,已由莱芜、新泰出动东犯。同日,中央军委也向华野通报了上述动态。

粟裕对这一急剧变化的战场态势进行了冷静的分析、思索,认为根据当时掌握的情况,可判断敌人已向华野发动全线进攻。其部署是,以整编第七十四师为主要突击力量,在两翼和后续强大兵团掩护下,对华野实施中央突破,并把中央突破的矛头直指华野指挥部所在地坦埠。企图一举击中华野指挥中心,陷华野于混乱之中并聚而歼之,或将华野逼压至胶东一隅或赶过黄河。粟裕认为,这一形势为华野带来了有利的战机。因为在此以前,敌军密集靠拢,行动谨慎,一打就缩,很难捕捉。现在,敌军即已开始全线进攻,并以第七十四师实施中央突破,已进入我主力集结位置的正面。因此,华野应立即改变先打敌第七军和第四十八师的计划,迅速就近调集几个强有力的纵队,以“猛虎掏心”的办法,从敌战斗队形的中央揳入,切断敌第七十四师与其友邻的联系,并将其干净、全部地消灭。

粟裕拿定主意后,即向陈毅讲述了自己的看法和根据。陈毅听得非常认真,之后便十分肯定地说:“好,我们就是要有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气概!”

然后,陈毅把帽子摘下往桌上一摔,说:“不走了!”

此时,华野各纵队均已开始向沂水方向行动,指挥部的前梯队已经走了,后梯队也已整装待发。为保守机密,电台和无线电话均被停止使用,就连架设的有线电话线也已被收起。为尽快将命令传达下去,上级决定由参谋处长夏光把指挥部现有的参谋人员动员起来,有的骑摩托车,有的骑自行车,有的骑马,有的跑步前进,分头通知第一、四、八、九纵队和特种兵纵队的领导,立即前来野司接受新任务。各部队就地停止待命,并向已离开野司到南线去的谭震林传话,请他就近向第二、七纵队传达和部署任务。

粟裕主持召开了作战会议,决定以第一、四、六、八、九共五个纵队担负围歼任务,以第二、三、七、十共四个纵队担负阻援任务,然后周密地规定了各纵队的任务和动作,要求特种兵纵队集结待命。

陈毅强调说,集中优势兵力,先打分散孤立之敌,是毛主席一贯的军事思想。在敌人强大兵团展开进攻时,通常是打击敌人侧翼有利。但是当敌人连续遭到这种打击而防范严密、特别谨慎,同时中央之敌却比较疏忽大意、转进冒尖,而我军又在其附近隐蔽集结了相当兵力的情况下,采取一面抗住援敌,一面集中优势兵力猛攻中央之敌的战术,同样可以达到赢得战役的目的。这次围歼敌七十四师,就是这种打法,叫作“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会议决定,战役从5月13日黄昏发起。

就在此时,部队接连收到中央军委两份电报。电报中指出:敌人已进犯,可选择好打的,歼灭其一两个军,“究打何路最好,由你们当机决策,立付施行,我们不遥控”。13日,华野发电报向中央报告了围歼敌七十四师的决心和计划:“第一,七十四师11日开始向坦埠进攻,八十三师在青蛇寺以北跟进,二十五师在蒙阴东南为其左翼部队,桂顽则在临沂东北汤头、葛沟。第二,我们今晚集结一、四、八、九纵队向七十四师出击,于明晨完成包围。战斗需两三天,待歼灭七十四师后再视机扩大战果。”

歼灭敌七十四师的决定被传达下去,使得军心振奋。曾经在华野部队流行过的顺口溜被改成了:“陈司令的电报啪啪啪,咱们的飞毛腿嚓嚓嚓!”

4  张灵甫命归黄泉

国民党军重兵云集在孟良崮地区。5月12日早晨,天蒙蒙亮,进攻坦埠的国民党军第一兵团在汤恩伯指挥下继续发动攻势。七十四师想抢头功,冲得最快,他们甩开两翼掩护部队,由垛庄经孟良崮西麓,向坦埠以南位于杨家寨、孤山一带的华东野战军第九纵队许世友部展开了猛烈进攻。

国民党军第二十五师、第六十五师在左翼猛烈攻击,第八十三师、第七军和第四十八师在右翼向坦埠推进。

面对强敌,陈、粟、谭三位首长决定由九个纵队打七十四师,其中以五个纵队,即第一、第四、第六、第八、第九纵队担负突击任务;以第二、第三、第七、第十共四个纵队担负阻援任务。

陈毅、粟裕还给每个纵队下达了具体作战任务。第一、第八纵队从敌整编第七十四师的左右两翼迂回穿插,抢占芦山,并会同由鲁南兼程北上的第六纵队断敌后路,封闭合围口;第四、第九纵队正面出击。五个纵队协同围歼该敌。具体任务区分为:第一纵队(附独立师)以一个师攻占蒙阴以东的曹庄,阻击敌第六十五师,主力从敌第七十四师与第二十五师的接合部揳入,割断该两师的联系,阻击敌第二十五师,并协同友邻第六、第八纵队攻占垛庄、芦山,断敌第七十四师退路,从左侧后攻歼该敌;第八纵队从敌第七十四师与第八十三师的接合部揳入,割断该两师的联系,以主力一部阻击第八十三师,主力迅速攻占万泉山、芦山,与一纵队沟通联系,协同友邻从右侧后攻歼敌第七十四师;第四纵队首先控制北楼以北山地,阻击敌继续向坦埠进攻,而后抢占孟良崮,协同友邻向芦山突击,从正面攻歼第七十四师;第九纵队首先控制坦埠及以南山地,坚决抗击第七十四师,而后攻占雕窝,协同友邻向芦山突击,从正面攻歼第七十四师;隐伏在鲁南敌后的第六纵队,取捷径兼程北上,在第一纵队协同下攻占垛庄,断敌退路,而后协同友邻攻歼第七十四师。

以第十纵队钳制莱芜敌第五军,阻其南援;第三纵队进至新泰东南,阻击新泰敌第十一师南援;第七纵队配属特纵榴炮团,阻击河阳敌第七军和第四十八师北援;第二纵队进至界湖、张庄集地区,保障第八纵队左翼安全,并策应第七纵队作战。

特纵主力集结待命。鲁南军区地方武装加强在临沂及临泰公路沿线的袭扰、破坏。

任务下达后,陈毅、粟裕要求各个纵队层层动员,充分发扬民主,研究战法,并再三叮嘱:七十四师是强中强之敌,不可粗心大意,战术上要高度重视,要研究战法,不能麻痹轻敌,而且要作好打恶仗、打硬仗的思想准备!

5月13日黄昏,孟良崮战役拉开了帷幕。

华野各部冒着猛烈炮火,向敌七十四师发动攻势。四纵首先攻击敌七十四师五十一旅据守的马山、佛山、上高湖、南山、罗汉山等地,歼敌一部;九纵攻占马牧池、隋家店,逼近孟良崮、芦山地区;一纵在叶飞指挥下当夜占领曹庄川北地区,夺取了黄斗山、尧山、大山场,切断了敌七十四师退向垛庄的公路;八纵在王建安指挥下攻占桃长山、磊石山、鼻子山等要点,割裂了敌七十四师与八十三师的联系;六纵在王必成指挥下经两夜的急行军由铜山到达距垛庄20公里的观目、白埠,于15日攻占垛庄。激战至15日拂晓,四纵、九纵到达唐家峪子、赵家城子一线,八纵占领万泉山,一、三、八纵相互取得联系。这样,华野部队形成了对敌七十四师的合围。

张灵甫察觉到自己已被华野围在孟良崮地区,虽然吃了一惊,但并不怎么慌张。他一面命令部队登上孟良崮山顶固守待援,一面口授电报,向蒋介石报告情况,并建议以七十四师吸引华野,待诸军赶来合围。

蒋介石接到张灵甫的电报,深感事态严重,心知一旦处理不好,七十四师就要被华野吃掉。但他又觉得七十四师是美械装备,战斗力很强,华野没有能力吞掉七十四师,这也许正是国民党军同陈粟部队决战的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能白白丢掉眼前的战机!他便命令七十四师张灵甫坚守阵地、吸引共军主力,又调动十个师之兵力增援七十四师,以图里应外合,中心开花,夹击共军,决战一场。

电报发完后,蒋介石仍不放心。他亲自乘专机飞抵徐州,坐镇督战,怒气腾腾地发出了“畏敌不前者杀!作战不力者杀……”的“十杀令”。在蒋介石、顾祝同的亲自指挥下,国民党军十个整编师,从外围对华东野战军形成了反包围。

张灵甫虽身临绝境,却毫不慌张。他自恃建制完备,武器精良,官会指挥,兵会打仗,依托山头高地可以固守,要求空投弹药、粮秣易如反掌。即使战局发展于己不利,有那么多外围援军相救,摆脱险境也不困难。

5月15日这一天,华野指挥部气氛很紧张。陈毅、粟裕脸色冷峻,他俩从敌人活动中发现蒋介石企图在孟良崮进行决战,形势很严峻。这次战役敌我双方以主力对主力,以进攻对进攻,是一场决战。敌人的突击能力很强,增援的敌人已经靠近了,如果不能在短时间解决敌七十四师,我华东部队会陷入被动,不仅吃不掉敌七十四师,反而会被包围。陈毅、粟裕决心在24小时内消灭敌七十四师,决不能让敌增援部队向七十四师靠拢。陈毅给各纵队打电话鼓劲。15日10时,陈毅给一纵司令员叶飞打电话说:“蒋介石拼死和我们决战。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孟良崮拿下来,把七十四师消灭掉!”随后又给四、六、八、九纵队司令员陶勇、王必成、王建安、许世友打电话,说道:“聚歼七十四师,成败在此一举!你们部队被打掉1000人,我给你补充1000人;你们部队被打掉2000人,我给你补充2000人。谁攻上孟良崮,谁就是英雄!”各纵司令员在电话里异口同声地保证:“请司令员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七十四师一兵一卒逃走!”

粟裕要求各级领导靠前指挥,必要时,师长当团长,团长当营长,营长当连长,彻底消灭敌七十四师。

陈毅与粟裕商定,在5月15日下午发起总攻。为了便于密切观察和指挥作战,粟裕率领少数参谋、机要人员组成的前线指挥所由坦埠西移,他们到艾山脚下的张林村附近的一个“千人洞”指挥作战。

陈毅还向部队喊出了“歼灭七十四师,活捉张灵甫”的口号。广大指战员立下了“攻上孟良崮,活捉张灵甫”“消灭七十四师立大功,红旗插上最高峰”的誓言,各级指挥员到第一线指挥,一场剧烈的攻坚战展开了。

雕窝山位于孟良崮主峰的东侧,山势陡峭,是通向芦山、孟良崮的必经之路,敌有一个营固守。15日拂晓,九纵七十六团二营、三营在炮兵支援下,向雕窝山守敌发起猛攻,经五个多小时的激战,于11时许攻占该山。守敌深知雕窝山失守,危及主峰,遂于12时,乘华野九纵七十六团立足未稳,组织部队反扑,结果得手。七十六团领导见势,迅速调整部署,于13时再次发动攻势,经反复争夺,终于在次日8时打垮守敌,重占雕窝山,为攻击芦山、孟良崮主峰开辟通道。

五四○高地为孟良崮的天然屏障。一纵以六个团投入战斗。所属独立师三个团由杨家庄、叶家沟地域,一师一团由二八五高地以南,二师四团、六团由二八五高地以北,于15日16时向五四○高地发起攻击。结果几次攻击均未能奏效。纵队政治部主任汤光恢见势,到前沿阵地鼓动士气,并要求各师团领导靠前指挥。调整进攻部署后,他带领部队于5月16日2时发起第二次攻击。四团一连五班班长、共产党员曹相佐腹部中弹,以左手塞回肠子,按住伤口,以右手连续向敌扔出五颗手榴弹。在莱芜战役中建立殊勋的一纵一团一连,即“人民功臣第一连”,则利用敌照明弹的光亮,对准敌群,大显排子手榴弹威风,迫敌步步后退。16日拂晓,一纵五个进攻团乘敌溃败之势,各以一部迅速攀上西五四○高地。

四纵十师三十团六连和二十九团二连,在与上级中断联络之后,从山坡侧后攀缘而上,秘密接敌,与一纵先头部队同时攻上西五四○高地主峰。

守敌为夺回五四○高地,以整营整团兵力连续进行反扑,在华野一纵和四纵顽强抗击下,被迫回窜至东五四○高地。16日13时,四纵在一纵等部队协同下,经激烈战斗,攻击五四○高地得手,歼敌五十一旅大部,迫残敌逃至六○○高地和孟良崮。

芦山主峰为各峰之冠。华野八纵二十三师和六纵四十九团担负攻击任务。16日上午,二十三师分三路向芦山发起猛攻,各攻击部队以猛烈火力很快摧毁敌第一、第二道外围阵地。六十七团的“安丘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先突入敌阵。“刘光荣班”战士彭德忠像猛虎般扑向敌人机枪手,夺过机枪向敌群横扫,打得敌人鬼哭狼嚎。随后,六十九团“李干排”在战斗英雄张希春副连长率领下,首先冲上山顶。紧接着,六十八团一营在李浩营长率领下也冲上顶峰。

六纵负责主攻的部队于5月15日下午3时许,迅即向敌七十四师展开了猛烈攻势。十七师的四十九团、五十团配合友邻八纵队向孟良崮的侧翼发起攻击。十八师的五十三团、五十四团向敌七十四师的外围阵地横山、官山、大山场一线猛打猛攻。

晚7时许,五十四团、五十三团集中力量攻歼业家沟、杨家庄的敌人。他们先以十分猛烈的排炮轰击,炸得敌阵地碎石横飞、浓烟滚滚,使敌人遭受严重杀伤,抬不起头来。然后,攻击部队在强大炮火掩护下,勇猛冲击,一举突入敌阵,完全占领了业家沟、杨家庄、大山场。

眼看七十四师这支“御林军”大难临头,蒋介石急得六神无主、万念俱灰。他再次向外围的十个整编师发出了最严厉的手令:

山东共匪主力今已向我倾巢出动,此为我军歼灭共匪、完成革命唯一之良机,如有萎靡犹豫、逡巡不前或赴援不力、中途停顿者……必以误国纵匪、贻误战机严究论罪,决不宽容!

第一兵团司令官汤恩伯也向所属各部发出急电:“张灵甫师孤军奋战,处境艰危。各部务须击破共军包围,救袍泽于危困,不得见死不救……”

在蒋介石、汤恩伯的严令督促下,国民党外围十个整编师的增援部队,都疯狂地向孟良崮地区攻击前进,与华野外围阻援部队展开了空前惨烈的大血战。

经连续几天血战,来增援的蒋军各部都被挡在包围圈外面。号称五大主力之一的第五军被十纵挡在莱芜一线,号称五大主力之一的整编十一师被三纵挡在蒙阴以北。

敌整编四十八师被二纵和七纵挡住,举步艰难。

敌整编二十五、八十三师被一纵、六纵各一部挡在天马山以西,他们进至与七十四师的距离尚有5公里之地时就再也前进不了了,除打炮以示支援,别的什么招数也施展不了。

5月16日下午,粟裕命令:“一、四纵队向南,九纵队向西南,八纵队向东南,六纵队向西,准备向孟良崮和六○○高地发起最后攻击。并令特纵榴弹炮团迅速开进依汶庄、马牧池以东地区,作好射击准备,到时候要不计消耗,集中火力向孟良崮和六○○高地轰击。”

随着华野指挥部的三颗信号弹升空,各路炮兵向敌军密集的山头高地倾泻炮弹,炸得敌人心惊胆战。一向号称训练有素、作战有方的敌七十四师,在华野炮兵的打击下,失去指挥,队不成形,变为乌合之众。敌五十一旅旅长陈传钧看到这般情景,急得把望远镜扔在地上,气得把作战地图撕得粉碎,连声叹道:“这下子我可就要暴尸荒山野岭了!”

华野主攻部队以神勇无敌的气概向孟良崮敌七十四师残部猛扑。

在嘹亮激昂的冲锋号声中,华野部队从四面八方像潮水般拥向孟良崮主峰。漫山遍野都响彻华野部队雄壮的口号声:

“打下孟良崮,活捉张灵甫!”

“活捉张灵甫,打烂王牌虎!”

张灵甫在孟良崮主峰的一个山洞中,声嘶力竭地向二十五师师长黄百韬、八十三师师长李天霞呼救:“李师长、黄师长,赶快向我靠拢,赶快向我靠拢……看在党国的分上,拉兄弟一把吧!”

平日骄横自负的张灵甫,此时顾不得什么体面了,发出绝望的哀号!

六纵特务团首先突破孟良崮西侧,直取敌七十四师指挥所盘踞的山洞。

他们刚刚打上孟良崮主峰,便遭到一千多敌人的拼死反扑。于是,他们集中所有轻重机枪向敌猛烈扫射,冲入敌阵展开白刃战,当即全歼该部。敌率领残部反扑的参谋长魏振铖被华野生俘。

特务团三连冲到洞口,张灵甫卫队二十多人刚要露出头,立即被杀伤。但就在这洞口冲杀的瞬间,三连指导员邵志汉英勇牺牲了。

战士们向洞内猛扫猛投复仇的机枪子弹、手榴弹,随着洞内敌人发出惨死的号叫声,一切抵抗停止了。

他们冲进洞内,发现戴着中将军衔的敌师长张灵甫已经被华野的汤姆枪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之中。

与张灵甫同时在洞中被华野特务团击毙的还有:敌七十四师副师长蔡仁杰,敌五十八旅旅长卢醒、副旅长明灿、团长周安义……

张灵甫一伙被击毙之前,曾以无线电告知蒋介石,诉说友军见死不救,对李天霞没有派出部队掩护七十四师右侧的做法极为不满,并说这是导致七十四师失败的主要原因。随后,他将指挥所的副师长以下、团长以上军官的姓名报告了蒋介石,决心“集体自杀,以报校长培育之恩”。电报发出后,副师长蔡仁杰、五十八旅旅长卢醒拿出老婆和孩子的照片,泣不成声,不肯自杀;副参谋长李运良假装自杀,弄得满脸血污,卧在石洞外装死。

我军在收拢部队、清点战果时,发现被击毙、俘虏人数比七十四师编制数少得多,遂命令各部进行战场搜索,不让一个敌人漏网。此时,黑云盖天,山雨欲来,能见度极低,搜索部队在孟良崮与雕窝山之间发现了数千敌人。粟裕即令第四、八、九纵队出动兜抄,至下午5时全部肃清。至此,敌七十四师彻底被歼灭。粟裕打电话向陈毅报告以上情况,陈毅在电话里兴奋地说:“我在电话里向全体将士致敬!”

华野仅用了三天时间,以伤亡1.2万人的代价,全歼了拥有全副美式装备、号称“国军模范”“常胜铁军”“御林军”的国民党王牌主力--整编第七十四师。几天后,陈毅为歌颂指战员血战孟良崮的事迹,特赋诗一首:

孟良崮上鬼神号,

七十四师无地逃。

蒋贼专横嗟命薄,

美帝侵略徒空劳。

华东战场捉笼鸟,

沂蒙山区似虎牢。

原野麦黄家家足,

人民军队胆气豪。

敌七十四师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南京后,如同晴天霹雳震动了整个国民党统治中心。蒋介石痛心疾首、老泪纵横,他再三哀叹:“以我绝对优势之革命武力,竟为劣势乌合之匪众所陷害,真是空前大的损失!”七十四师覆灭后不久,国民党政府在南京玄武湖畔为七十四师和张灵甫立了一块纪念碑,上书“杀身成仁”四个血红的大字。蒋介石还特地为张灵甫颁发了第三号“旌忠状”,并下令将山东蒙阴县改名为灵甫县,还将一艘驱逐舰命名为“灵甫号”。

6月9日,华野为在孟良崮战役中放下武器的原敌第七十四师将校军官举行时事座谈会,陈毅和到会者见面,一一握手并致以慰问。当将校们谈到七十四师失败的原因时,陈毅说:“历来国民党军失败均归咎于国防部、归咎于陈诚。我在此替陈诚分辩几句,其实陈诚本人也很难做主,一切都有蒋介石老头子紧紧控制着。”谈到蒋军失败的原因,陈毅说:“蒋介石在北伐中期叛变人民,走上法西斯独裁专政的道路。蒋介石的这一条反人民的错误政治路线,必然产生错误的战略路线。在蒋介石独裁媚外的政策与战略的双重错误下,国民党军队遭受失败是必然的。例如,贵军在抗战中的战功表现很好,战斗力亦堪为国民党军队之冠。可是一到内战战场,仍然逃不脱被歼的命运。各位应深深研究其中的原因。”陈毅又说,“各位此来,我应负责照料大家、爱护大家。贵师长张灵甫、副师长蔡仁杰之牺牲,毫无意义,应该惋惜。对于能够留在解放区内好好研究问题、重新认识问题,各位应视为平生最大幸事。我们能帮助你们的地方,一定尽量帮助你们,绝不为难。”

敌整编第七十四师班长以上官佐,除被击毙和击伤送医者外,都被集中到了俘管处。这就形成了七十四师一个较完整的建制俘虏军官集体。七十四师是蒋军“精锐之精锐”“建军模范”,研究该师就可了解蒋军一般主力部队的轮廓与特点。华野觉得,这不仅有利于对俘虏的审查教育,而且是一个从俘虏中获取重要情报、研究敌军、知彼知己、以战教战的极好机会。华野决定对七十四师的被俘官佐提高一级审俘待遇,班长当尉官、尉官当校官处理,详细审讯与调研。由华野联络部长吴宪同志牵头,并参照缴获的文件资料,分历史沿革、组织编制、官兵成分与素质、官兵训练、新兵补训与残部概况、参谋补给、卫生业务、参加战役经过及检讨、惯用战法、政治情况与“政治”工作共十个专题,经三个星期的突击,写成了一本十万余字的《蒋军七十四师的调查研究》,由钟期光题写书名。朱总司令得悉索要该书。除此之外,俘管处还组织七十四师被俘官兵进行训练、作战表演,让华野官兵来参观;指挥部将《蒋军七十四师的调查研究》下发部队,发动全野战军研究七十四师,洞悉敌军的长处与短处,改进华野的战术技术。这对后来华野的作战胜利产生了良好的影响。

迈克尔·温斯顿:

2秒前:讨郝战斗历时一天,歼敌集团军总部及二师、四师共5000余人。

王建:

8秒前:李仙洲腿伤痊愈之后,即被转移到后方,在东北战犯管理所和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一面学习,一面劳动。

伊恩·亨特:

7秒前:原华中野战军第十三旅改称独立师,归第一纵队指挥。

海莉·桑切斯:

1秒前:敌整编第七十四师班长以上官佐,除被击毙和击伤送医者外,都被集中到了俘管处。